佟珊珊進了魯承祥辦公室, 就秦顏在，魯承祥很嚴肅問，“今天這件事情你是不是故意的？”

這句話簡直莫名其妙到極點了, 佟珊珊道，“我吃飽了沒事兒做這種事情嗎？”

魯承祥沒想到佟珊珊會直接懟回來, 卻道，“你送教授回去路上說什麽了？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區裏要追責？”

佟珊珊用一種看神經|病的眼神看魯承祥，簡直不想理他。

魯承祥道，“你老實交代，你到底跟劉教授說了什麽？？？發油的事情, 是不是你舉報的？”

佟珊珊無語至極, 仿佛面前是個智障, 她反問, “是我給居民發油了？”

魯承祥噎住。

秦顏在一旁勸著。

魯承祥這種慫人，吵架吵不過，就會帶節奏。

他甩門出去了。

秦顏乘此機會勸佟珊珊別頂撞魯承祥。

佟珊珊對於秦顏如此膽小怕事也很無奈，但畢竟看在朋友的面上，也就忍著不說話了。

魯承祥拉開了華澄鈞辦公室的門，直接站在走廊裏道, “佟珊珊這種居委幹部就應該就地免職！她存心是在讓街道出醜呢, 這件事情現在區裏說要追責，華主任你說怎麽辦吧！”

剛剛魯承祥回來，已經把情況跟華澄鈞匯報過了，華澄鈞卻沒什麽表示。

他也不知道魯承祥在想什麽。

這件事情跟佟珊珊完全沒有關系，但魯承祥卻把佟珊珊叫過來了，讓他對於魯承祥清奇的腦回路有了新的認識。

但畢竟是個副職，別的副職也都看著呢, 他不好當眾就讓魯承祥太難看。

下一步當然對魯承祥還有進一步安排，但是現在還需要先穩住他。

華澄鈞只是淡淡道，“讓那個白橋居委書記寫檢查，再查一下他們專項物品的發放。”

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，誰幹的好事誰檢討，何必牽連別的人。

魯承祥卻道，“不行！這件事情，白橋居委書記當然要檢討，但是佟珊珊這種明顯是拆我們街道臺的人，也要處分。”

華澄鈞皺了皺眉，走到門口，看了一眼也已經站在走廊上的佟珊珊。

佟珊珊看到華澄鈞，繃著臉不想說話。

華澄鈞道，“就事論事，該誰的責任就誰擔，不要牽扯別人。”

魯承祥當然知道是白橋那個書記的責任，但如此一來，他也逃不掉，所以揣著明白裝糊塗，堅持道，“是佟珊珊搞的鬼，否則劉教授怎麽會看到？”

佟珊珊實在繃不住了，嘴裏蹦出了兩個字，“有病。”

華澄鈞顯然不認同佟珊珊的這番沖動，他皺了皺眉，卻沒有說話。

面對華澄鈞這樣的態度，佟珊珊誤以為他也覺得自己有錯，委屈和憤怒終於沖垮了她最後的理智，她呵呵一笑道，“一群不分青紅皂白的神經|病，既然你們要追究我的責任 ，那我不幹了，你們試用期也別給我過，我現在就打辭職報告！”說完轉身要走，卻被秦顏拉住了。

華澄鈞看著佟珊珊，叫了聲她的名字，“佟珊珊。”

他的語氣算不上好，佟珊珊問，“幹什麽？”

華澄鈞還沒說話，魯承祥卻火上澆油道，“你什麽態度？！”

佟珊珊簡直要被氣笑了，問他，“你覺得我應該什麽態度？你們說什麽都是對，那我滾還不行嗎？一群傻X！”說到最後，直接爆了粗口，走下樓去了。

華澄鈞對秦顏道，“你去把佟珊珊叫住，讓她到我辦公室等我。”

秦顏咬著唇看著華澄鈞，遲疑了很久。

華澄鈞挑眉看著她問，“還不去？”

秦顏不情不願，瞥了一眼魯承祥不善的臉色，一邊給佟珊珊打電話，一邊下去追她。

華澄鈞拉了魯承祥進了他的辦公室，兩個人關上門來說了半天，等他出來的時候，佟珊珊正鐵青著臉跟著秦顏回來。

華澄鈞看著佟珊珊，對她擡了擡下巴道，“來。”

陳皓剛好從辦公室出來，看到這一幕，倒是有些疑惑。

華澄鈞進了辦公室，讓秦顏先回去，並且道，“去叫戴主任上來一下。”

秦顏答應了一聲，還特地給佟珊珊使了個眼色，然後才出去了。

佟珊珊直接把車鑰匙和手機扔在自己面前華澄鈞的辦公桌上，坐在他對面仰頭不耐煩地看著他道，“有什麽事快說，我還趕著要回去打辭職報告呢，我不愛受這些閑氣了不行嗎？”

華澄鈞直接伸了手，拿走了她的車鑰匙，讓她不能一氣之下就走，然後在她對面坐下了。

佟珊珊呆住了，想不到華澄鈞居然能做出這種流氓行徑，簡直無語凝噎。

她這樣有點反差萌，華澄鈞不知為何想笑，但繃住了。

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僵，還是華澄鈞先退了一步，緩緩道，“今天你表現得很好。”

佟珊珊回應了兩個字：呵呵。

華澄鈞道，“不是答應過我三思而行？”

佟珊珊問，“有嗎？”

華澄鈞嘆氣，他無奈道，“珊珊，你的演技能不能發揮的穩定一點？”

佟珊珊楞了三秒，回了一個滾字。

華澄鈞笑了，她這般的沒大沒小，他卻毫不介懷。

把玩著她的車鑰匙，華澄鈞繼續道，“你對著魯承祥這樣說話，別人都會覺得是你不對。”

佟珊珊冷著臉看著他問，“你以為我傻麽？所以你把我叫上來到底幹嘛？”

華澄鈞對她的脾氣無奈，不由得道，“佟珊珊，你聽我說完行嗎？”

佟珊珊哼了一聲，把臉偏向了窗外。

華澄鈞看著她長長的，卷翹的睫毛，還有那一頭漂亮的，光滑柔順的長發，嘆氣道，“誰說你錯了呢？”

佟珊珊賭氣道，“不是魯承祥嗎？你不也這麽覺得？”

華澄鈞卻道，“我沒有。”

佟珊珊呵呵冷笑一聲道，“你剛剛不是說了嗎，就因為我跟魯承祥吵了一下，就都是我不對了，不是嗎？”

華澄鈞道，“佟珊珊，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，你打算做一輩子大小姐嗎？你真是受不得一點委屈嗎？魯承祥那麽說了，你就那麽認了，平時看著挺聰明的，怎麽這時候這麽糊塗？旁邊不了解你的人，聽你這麽跟他說話，自然覺得都是你不對。”

“他們是傻子怪我咯？”佟珊珊雙手抱胸，胸口劇烈起伏著，顯然又生氣了。

華澄鈞靠在椅背上看著她，緩緩道，“今天的事情，我知道你沒有錯。”

一句話，就讓佟珊珊委屈透了，她撅著嘴，梗著脖子不想說話。

剛出象牙塔的人哪兒知道，這世道，不是非黑即白。

讀書時候學到的那麽多道理，在這個混濁的社會上，毫無施展的餘地。

人性之中，其實哪兒有那麽多的善良？

華澄鈞知道，佟珊珊不是不懂那些道理，只是她不想自己被同化，被汙濁。

他懂得那種感受，也明白她的不甘心。

華澄鈞道，“我只希望你記得我曾跟你說過的，三思而行，可以嗎？”

佟珊珊看著華澄鈞，眨了眨眼。

華澄鈞把她的鑰匙遞還給她道，“沒其他事情了，你去忙吧。”

佟珊珊接過了車鑰匙，車鑰匙被華澄鈞的手心握出了溫度。

佟珊珊的心猛地跳快了一拍，收斂了心神，她抿著唇，手插口袋，裝不在乎般，轉身出去了。

打開門，撞上了正要敲門的戴薇馨。

戴薇馨是帶著看好戲的心來的，卻被佟珊珊嚇了一跳，她本能地皺眉說了一句，“怎麽沒頭沒腦的，走路看著點。”

佟珊珊冷著臉皺眉看她，這一刻，佟珊珊身上的氣勢倒是強。

戴薇馨被她震了一下，給自己找了個臺階，理了理自己的留海，對著華澄鈞嬌聲問，“華主任，您找我？”

佟珊珊嫌棄地瞥了她一眼，假裝抖了抖雞皮疙瘩，下樓去了。

華澄鈞坐在椅子上，將這一幕盡收眼底，不由含了笑意。

華澄鈞讓戴薇馨來，是要讓她負責牽頭處理白橋居委民生用品違規發放的事情。

戴薇馨接了這個活，也是尷尬。

畢竟她先前還在華澄鈞面前，誇白橋居委書記有組織力領導力，這會兒卻活生生被打臉。

心裏雖是難堪，卻對華澄鈞表態說沒問題，還踩了兩句白橋的書記。

華澄鈞沒什麽表示，某種程度上說，皮厚也算是一種長處。

戴薇馨又道，“對了領導，我聽說現在下面居委亂用經費的情況還蠻普遍的，而且好像還有用辦公經費超規格買加班食品的情況。”

華澄鈞靠在椅背上看著她問，“誰說的？”

沒想到華澄鈞問得這麽直接，戴薇馨有些猶豫，不想直接把秦顏供出來。

華澄鈞怎會不知她想借刀殺人，趁機搞事情？

冷冷挑眉看著她，又問了一遍道，“誰說的，我找他去驗證。”

戴薇馨這下沒辦法了，死道友不死貧道，坦白道，“是秦顏跟我說的。”

華澄鈞沒接話，而是對戴薇馨道，“街道值班表和居委值班表電子版發我，我這裏沒事了，你可以先走了。”

戴薇馨訥訥地應了一聲，十分沒趣地關門出去了。

過了一會兒，陳皓敲門進來問他，“還去走訪嗎？”

華澄鈞看著居委值班表在發楞，陳皓感覺到他這些天的古怪，於是走進來關了門。

在他對面坐下問，“前面老魯怎麽了？”

華澄鈞捏著筆，看了陳皓一眼，嘆氣道，“都不省心。”然後把事情發生的經過簡單地說了說。

陳皓道，“佟珊珊沒做錯什麽，就被這麽說了一通？”

華澄鈞挑眉道，“不就是想讓佟珊珊背鍋，推卸責任嗎？”

陳皓立刻頓悟了那群人拐彎抹角的心思，嘖嘖道，“這麽能顛倒黑白？”

華澄鈞扔了筆道，“可不是？但怎麽辦呢？這些爛牌屯在手上又打不出去。”

陳皓靠著椅子看著他，點了點頭。

華澄鈞捏了捏眉心道，“”我就希望佟珊珊能夠再堅持一下，業務這麽出色，被這些人拖累，浪費了。”

陳皓的手指輕輕扣著桌子道，“後來她們居委那個違章拆除當天我去了，她情況熟，能力強，但是有能力的人往往也有個性。”

華澄鈞應道，“是的，越是這樣，越容易被人非議，惹人妒忌，木秀於林。”

陳皓看著他笑道，“你最有體會了。”

華澄鈞望著陳皓，多年好友，沒必要隱瞞想法，他點頭道，“我不希望她吃這些苦。”

陳皓不由得問他，“你是打算跟她劃清界限了？”

華澄鈞聽到這裏，沈默了許久，仰頭看了眼窗外。

高聳的現代建築群中，有魔都最美的天際線，璀璨的陽光透過那些建築外的玻璃幕墻反射四散，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。

他聳肩問，“不然呢？”

陳皓起身，瞇著眼看了看刺目的日頭道，“的確。”

他問華澄鈞，“還去走訪嗎？”

華澄鈞笑了笑，也站起身，拿了外套搭在手上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，“走吧。”

兩個人下樓，正遇上盧羽夢來找華澄鈞，華澄鈞卻道，“急事發我消息，不急的，年後再說。”

下樓的電梯中，陳皓對華澄鈞道，“你看，其實追著你上的人還真不少。”

華澄鈞挑眉看著他笑道，“你先看看你自己。”

陳皓摸了摸鼻子道，“我可不及你。”

華澄鈞道，“這有什麽可高興的。”

陳皓笑了。

電梯到達了一樓，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出來，仿若一道風景。

趙雅菲站在門口等著搭陳皓的車，看到這兩位身姿挺拔，別過了眼，不經意撞上樓上姚倩往下眺望的目光。

她在心裏暗笑一聲，卻又覺得自己也沒什麽資格笑別人。

不得不說，華澄鈞和陳皓兩個人，的確很出眾。

上了陳皓的車，趙雅菲問陳皓，“上午是不是講座出了點事？我聽人說好像鬧得很難看。”

陳皓看著前方，啟動車輛，卻是一言不發。

陳皓這幾天的情緒仿佛更年期，有時候還在聊著天，卻突然發神經一般不答話了。

比如此刻，剛剛看他跟華澄鈞還在笑，一上車就又這副模樣。

那你既然不想理我就別載我呀，偏偏還發消息讓她跟他的車走。

這是給誰找虐呢？

饒是趙雅菲早已決定要跟他保持距離，卻對他這番愛答不理有些接受無能。

也不知道陳皓對自己到底有什麽可不滿意的。

趙雅菲低著頭握著手機，假裝發消息。

車裏的空氣讓人窒息，但其實他車上的味道算得上好聞。

等到達目的地，趙雅菲匆匆下了車，湊到了城管中隊黃斌身邊去了。

黃斌聽說趙雅菲要來，早就在路邊等著了。

等趙雅菲湊過去後，他立刻遞了一個盒子給趙雅菲道，“給你留的，你最愛的那個餛飩店老板做的紅燒羊肉，燉了6個小時，好吃極了，正好可以給你帶回去，晚上加菜。”

趙雅菲故作誇張地做了一個流口水的表情，笑著接過，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模樣，在陳皓看來，真的刺眼。

他擡頭望了望天空，然後，面無表情地看向了一旁的吳隊長。

只是閑閑站在一旁，莫名被盯的吳隊長想：我是怎麽招惹了這尊佛的？？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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